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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4001

如梦令

云低归来雨燕，

夜深星光暗淡。

璀璨在何处，

引起相思不断。

心乱，

心乱，

又增牵挂无限。

窗外的雨燕衔来一片云，我忽然想起你曾说过的江南。暮色像被砚台打翻的墨，把屋檐下的铜铃染得幽深，檐角悬着的水珠摇晃出千年前的韵脚。那些被雨水浸透的往事，正在瓦当上长出新苔。

夏日的雨总带着某种宿命般的低语。当斜风剪开铅灰色的云层，数点玄色剪影便掠过青砖黛瓦，在雨帘中织就五线谱。这些精灵总让我想起古画里的游子，衔着柳枝在驿道上空盘旋，翅膀扇动时抖落的水珠，是否也沾着长安酒肆的杏花香？某个恍惚的瞬间，我竟分不清掠过的究竟是雨燕，还是你去年寄来的信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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暮色四合时，檐马在风中撞出清越的声响。案头的素笺洇开半阙《如梦令》，墨痕游走处，却总在"云低归来雨燕"处搁浅。砚池里沉淀的松烟墨，原是采自黄山绝壁的千年古松，此刻倒映着天光云影，恍若你临别时赠我的青铜镜。镜中曾有并蒂莲花次第开放，如今只剩苔痕斑驳的铜绿。

更深漏断时分，星光变得稀薄如蝉翼。我披衣推窗，看见银河在积雨云后碎成满地银砂。那些被云翳遮蔽的光年，可曾照亮你独坐的客船？案上烛火忽然爆出灯花，暗红的光晕里，我望见去年上元夜你簪在鬓边的珊瑚钗，也是这样欲说还休地明灭。

檐角铜铃又响，惊醒了案头沉睡的玉镇纸。镇纸下压着的《璇玑图》泛着淡淡竹香，回文诗里藏着三百六十五种相思。忽有凉风穿堂而过，掀动素纱帐幔如白鸟振翅，恍惚间竟似见你素手调琴，弦上落满长安城的月光。待要细看时，却只剩烛影在宣纸上摇晃出细碎的涟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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晨光初透时，雨燕已衔着朝云远去。昨夜被雨水打湿的芭蕉叶上，露珠正沿着叶脉滚落，像是某个未写完的故事在续写省略号。我忽然懂得，所谓牵挂原是开在时光褶皱里的花，愈是用力合拢掌心，愈有暗香从指缝间渗出。就像此刻檐角悬着的水珠，明知终将坠落，仍固执地折射着整个世界的微光。

铜镜里忽然泛起涟漪，映出你涉水而来的身影。青衫上沾着巴山夜雨，掌纹里蜿蜒着长江的支流。我们隔着镜面相望，刹那间星河流转，看见彼此眼中映着同一轮唐朝的月亮。原来所有跋山涉水的寻觅，不过是为了证明相思本是宇宙间最古老的引力，让散落的星辰终将在某个雨夜重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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